香港二樓書店 > 我喜歡你的奇奇怪怪：總有人喜歡你的奇奇怪怪

自序

我喜歡你，無論你多奇怪

　　有的時候我會有很多奇奇怪怪的想法和行為。

　　比如上學的時候，透過教室的窗戶看到外面的天空是藍色的，像極了大海的顏色。那一瞬間我在想：外面的世界是不是已經被大海淹沒了，趴在陽臺上會不會看到一群鯨魚？

　　又比如今天在回家的路上，突然想成為一隻偶爾撲著翅膀的鴕鳥，這樣遇到事情我可以把頭埋進土裡，逃避所有煩心的事。

　　我經常從辦公室的窗戶往外望，思考著人類在凝視高樓的時候都在想什麼？這一格格規律的方寸之間，人類都在做什麼呢？

　　我喜歡在固定的時間，坐在公車的後一排，看著窗外的風景和行人，耳機裡放著喜歡的歌……這個習慣到底是什麼時候開始的呢？

　　大概是在南京生活的這幾年，每一次搬家的時候，我都會選擇離城區遠一點的地方。

　　特別是在夏天，坐著公車回家，路旁隔江望去的是一條依山而建的公路，還有一大片一大片顫動著的綠色。

　　我喜歡一邊吹著風一邊望著對面的青山，在與時間的相處裡，那些糟糕的不安的事情也就自然而然地消散了。

　　其實我並不喜歡大城市裡的車水馬龍、燈紅酒綠、人聲喧囂，一直都嚮往田園生活。當然，不是真的在農村種田，而是喜歡清靜，喜歡花草樹木，以及屬於自己的院子。

　　我還是會被炎熱的天氣擊敗，會被夜晚的蚊蟲弄得煩躁，更抵擋不住勞作的辛苦和繁華世界的吸引……所以，我沒有辦法像電影《小森林》裡的女主角市子那樣甘於平淡生活。

　　市子為了研究戶外種植番茄的方法，要每天戴著草帽在陽光下一株一株、一片一片翻查菜葉，防止被蟲啃食。

　　等番茄長出來之後，脖子上掛著白毛巾的市子仰起滿頭大汗的額頭，大口咬著番茄肉，也是因為這個鏡頭，我每年夏天都會雷打不動的重溫一遍《小森林》。

　　我時常感覺自己和市子很像，又感覺番茄和自己很像。

　　蔬菜不是蔬菜，水果不是水果，一個基本不大會有人討厭的奇怪存在。

　　但又很少有人會特別喜歡，不像櫻桃，也不像草莓。

　　我總是會幻想如果將來碰到一個喜歡我的人，希望他能夠在睡前和我聊天，聽我分享奇奇怪怪的想法，跟我一起暢想未來。

　　奇怪的是，我到現在還不清楚我到底要變成什麼樣子才會被人喜歡。

　　所以我努力想讓自己變得更有趣一點，覺得這樣就會吸引和我一樣奇奇怪怪且有趣的人。

　　但其實，大部分人聽過最多的話就是「你要變得更好看一點、你要更優秀一點、你要更腳踏實地一點……這樣才會有人喜歡你」，卻很少有人提醒你「你看啊，你真的好特別」、「你太有趣了吧」、「和你在一起真開心」、「我喜歡你，就是你現在的樣子」……

　　是啊，我喜歡你，無論現在你有多奇怪，我都接受。

　　就算你長痘痘，我也會喜歡你啊。就算你嫌棄自己胖，我還是覺得你很可愛啊。

　　每個人都是不同且獨特的，就像食物也有千千萬萬種。

　　只是你永遠不知道自己有多特別，但總有人喜歡你的奇奇怪怪。

　　深夜計程車

　　身為一位上班族，同時也是一名都市麗人，我常常搭計程車。

　　晚上加班太晚，太累了必須搭計程車回家。

　　早上為了左右兩邊對稱的眼線，常耗到不搭計程車就遲到。

　　在車上的這二十多分鐘，幾乎是我每天和外面的世界唯一交流的機會。我經常把用APP叫車當作一次隨機配對的見面會，也是我平凡作息裡的一點點樂趣。我發現，用APP叫車，就是在參加一場Live 演出。

　　那是在我剛上班沒多久的時候，我對工作上的很多事都不熟悉，每天出門前，要給足自己心理鼓勵。

　　那天接我的司機，彷彿曾經學過相聲，我一上車就來了一番說學逗唱。

　　「小姐一看你就是工作沒多久的。」

　　「為什麼呢？」

　　「你上車後還坐得直挺挺的，不打哈欠也不睡覺。」

　　「那工作久了會是什麼樣？」

　　「上來要不倒頭就睡，要不吃著早餐狂打電話，一副千萬合約盡在掌握的樣子。」

　　我上班緊張的心情很快就被逗樂了，他又和我說，剛上班沒關係的，年輕人多得是機會，我們只能開開網路叫車，你日後會單手開麥拉倫。

　　各種乘客的段子說下來，我聽得入迷，成功地錯過了我該下橋的路口。他和我道歉了好幾次，立刻結束計費，還承諾我一定拿出畢生所學的駕駛技術，保障我上班不遲到。

　　那天我彷彿聽了一場現場單口相聲演出，開開心心地上班去了，果然也沒遲到。

　　從那次後，我開始留意，發現原來有這麼多的司機，他們熱愛生活，愛聊天，不露鋒芒，雖然並沒有擁有一切。

　　他們和你說著他人生的故事，把你當作他人生旅途裡的小聽眾。我都很樂意去聽，去做一個捧場的角色。

　　透過他們的一段現場演出，我知道了有這樣的人生，我看到了有這樣的態度，我從別人的生活裡找到自己走過或想要走的影子，這會讓我更加珍惜我當下的日子。

　　有一次我加班很晚，走出公司時，頭頂只有一輪月光灑下來。夜色很美，但是我獨身一人在等車。那種無力與疲憊，在空曠的街道上瞬間瀰散開來。

　　車來了，我上車。一上車，我就按下了車窗，我還想再看看月亮。司機問我，小姐現在才下班啊？我說，是呀，剛下班。

　　然後他問我是不是還沒吃飯，我說是的。他就說他等等送完我要去接高三晚自習的女兒，他替女兒買了一袋橘子，要給我吃一個。

　　我有點猶豫，他就在等紅燈的時候回頭遞給我一個。他告訴我，現在女兒讀書壓力很大，他每天都不知道怎麼辦，女兒晚自習不在家，他也不想待在家，就出來開車，然後準時接女兒回家。

　　我忽然想到我高三的時候，我爸也是這種心態，他說女兒不在家，他就難過。

　　想到這裡，我就開始剝橘子吃了起來。

　　他又說，以後我女兒加班，我一定去接她。其他的我做不到，但是至少老爸要做她永遠的專車司機。

　　我忽然就很感動，就說你真疼女兒呢。

　　他說，沒辦法，我和她媽媽離婚了，女兒選擇和我過，我總覺得對不起我女兒，覺得不夠了解她。平時不能陪她逛街買衣服，又想多給她一些零用錢，我就每天出來跑網路叫車。結果又沒時間陪她，我都矛盾死了。但是馬上女兒就上大學了，我要平衡好時間，多看看女兒。

　　你看我手機螢幕就是我女兒。

　　他給我看了螢幕，是一個高中女生和爸爸用特效軟體拍的合照，爸爸和女兒都有兩個兔耳朵，笑起來很可愛。

　　司機給我看的時候，他也笑了，是那種完全不藏著愛意的笑容。意外地打動了加班的我。

　　誰不是在為了生活而不懈努力，有太多的桎梏我們都得去遵守，有太多的責任都得去妥協。但是我們還不是要做好自己的事，盡力為了在乎的人繼續堅持嗎？

　　看我不說話了，他就說，上班累吧？

　　我回，好累啊。

　　他說，那我不多說了，你休息一下。

　　下車的時候，他又給我了一個橘子，還和我說，沒必要有太多的不開心，沒必要想太多，該做什麼做什麼，因為還不知道會有多少個明天。

　　我覺得心裡好暖，橘子好甜。

　　其實我們都是很平凡的人，在壓抑的城市裡不停地忙碌著。生活在十分狹窄的角落，眼前只有自己的生活，以及認識的三五個人。

　　未來在哪裡呢，我的夢還能實現嗎，我喜歡的人什麼時候出現呢，都不知道。

　　謝謝你們，讓我知道平凡也沒什麼不好，平凡才最有力量。

　　雖然未來藏在迷霧中，叫人看起來膽怯。但當你踏足其中，就會雲霧散開。

　　生命是純粹的火焰，我們靠著體內一個看不見的太陽活著。